作者：郭奔胜

正值建党百年，电视和互联网上热播的《觉醒年代》《理想照耀中国》等红色大剧中，那一个个义无反顾的身影虽未谋面，一幕幕动人心魄的场景虽未亲历，但隔着屏幕，仍能感觉到澎湃的热血和信仰的力量。

审视此时我所在的忻州，在那个动荡年代，这里也不乏觉醒的先驱；理想照耀中国，也照耀着忻州这片红色的土地。

1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对于忻州而言

星星之火在哪儿

又是如何燎原的？

我心中的日历不停地回翻

早在建党前一年，1920年深秋时分，静乐年轻人高君宇作为李大钊和陈独秀的学生，就在北平加入了共产主义小组，成为中共最早的58名党员之一，也是山西第一个共产党员。这意味着，从那时起，这位“五四健将”就已经把山西和忻州写进了党的历史。

李大钊与高君宇。来源于互联网

1926年6月初，“五卅惨案”刚刚过去一周年，肃杀的街道上行人稀有，崞县中学学生会主席刘葆粹，就在太原毅然加入中共，成为忻州第一个共产党员。同月上旬，忻州第一个党支部——中共崞县中学支部也筹办成立。次年元月，忻州第一个县委——中共定襄临时县委成立。

有人说，闪电是伟大的觉醒者，由于它唤醒了沉睡的大地。高君宇先生就是如此一位“闪电”般的代表人物。他在日记中用诗句袒露心声：“我是宝剑，我是火花，我愿生如闪电之耀亮，我愿死如彗星之迅忽。”

显然，他不是一个躲在书斋里“躺平”的人。他这把宝剑带头砍断束缚新思想的旧辫子，带头冲向前方火烧赵家楼。他这簇火花拼尽羸弱之躯，数千里播撒革命火种，两次深入虎穴又机智脱险。他同意重托，担任孙中山先生政治秘书，南下广州帮助平叛，北上起草《北上宣言》，不向病魔屈服。他像闪电一样穿梭于演讲、聚会、斗争、办刊之间。最后，真的如彗星般急速地燃尽了自己。

《北京大学日刊》曾评价他：“久而益厉，猛勇有加，其弘毅果敢，足为年轻人模范。”这个年轻人模范，从忻州如此一个逼仄僻壤走出来，却真真切切展示了一个青春中国该有些辽阔与深刻。

我对先生景仰已久，在北京工作时，就了解陶然亭公园有他的塑像和墓碑，那里曾是他和中共的先驱者们秘密拓展革命活动之所，因辗转忙碌，自己竟未去凭吊过。来忻州工作的机缘，让我有了近距离拜谒他的机会。去静乐下乡，我专程赶到文庙东面的明伦堂院，也就是岑山书院，先生过去念书的地方。

静乐县文庙明伦堂。忻州日报资料图

远远地我就望见了他的雕像。他站立在一块土坡一样的大理石台基上，仿佛正注视着我，我不由得加快脚步向他走去。快走到跟前，才看见他单手叉腰，迈开步子，正向前奔去，他的目光穿透镜片投向我，温暖而坚定。我深知，先生有着更高远更广阔的凝望。

岑山书院。王文君 摄

我来到的地方，正是先生出发的地方。这让我瞬间感觉，历史原来离得这么近，从先生那时起到目前走过的百年光阴，就在我与先生咫尺交臂间、弹指一挥间，仿佛仍能听到他炙热的心跳，仿佛我与他处在同一年代。

忻州的觉醒者当然还有不少，可以列出一长串名单：参加南昌起义并追随朱德和陈毅到井冈山的赵尔陆上将，中央苏区政府总务厅厅长、被誉为“红都管家”的赵宝成，为山西国共合作抗战作出巨大贡献的薄一波，共和国元帅中唯一的北方人徐向前，由崞县九名就读北平大学的穷学生组成的“九穷”小组，在外求学或回乡探亲早期加入中共的徐则欧、史雨3、师祥甫、郭润芝、樊瑞堂、张亨晋、郭卯元、李希龙、张孝友、范若愚、高钦……

抗战初期的徐向前。来源于互联网

假如统计一下，从忻州走出去的革命者、领导者、将军和士兵有多少，从忻州南下、西进、北上的干部有多少，我想那绝对不会是一个小数字。信仰的种子一经播撒，就如星星之火，呈燎原之势，即使地处千沟万壑，即使闭塞至极，但革命火种还是燃烧了起来，这里的大山深沟也不可以阻挡先进分子的革命热情。

那些年代，革命烽火燃遍了神州每一个角落。我工作生活过的地方，无论是安徽、吉林、江苏、福建，还是北京，没哪一个地方没可歌可泣的故事。我不由得感慨，在中国大地上，近百年来，总是就是一段又一段的红色历史，走到哪儿，都在牵引着你。一个人不是在历史故事的这一段，就是在历史故事的那一段，假如你细心去注意的话，你一直是走在红色历史的某个篇章里。

2

总有一种信仰的力量

来势汹汹

总有一种执着的精神

让大家感动并崇敬

在江苏工作时，我曾划进苏南的芦苇荡，好似划进一出久唱不衰的京剧里，抗日的烽火映红了浩渺烟波；我也曾叩开苏北平原的农庄，仿佛叩开一段烟雨深处的血火记忆，聆听一曲鱼水情深的英雄赞歌。更为深沉的定格，则来自我到访过的南京中山陵，那自下而上“警钟”形状的设计，给这座庄严肃静的陵墓陡然增添了几多忧思。

中山陵。来源于互联网

1935年岁末，最尖厉的一声警钟，由一个忻州人敲响！他报国无门，携带满腔悲愤，在中山陵前以剖腹自戕、洒血明志的决绝方法惊醒国人。不需要我说，大家都会说出他的名字：续范亭。他被誉为中国抗战“最有血性的爱国将军”。作为辛亥革命元老、作为孙中山先生过去的卫士长，将军泣血手书五首《绝命诗》，开篇一首就写尽英雄浩气：“赤膊条条任去留，老公于世何所求？窃恐民气摧残尽，愿把身躯易自由。”

续范亭。来源于互联网

最令我动容的是，将军随陕甘宁边区党政军机关撤离途中，病情加剧，最后的遗书竟是申请加入中共！我不由得顿住了。与高君宇先生刚开始就坚定加入中共不同，续范亭将军是从一个装备精良、锦衣玉食的党派切换到另一个背靠窑洞、小米加步枪的党派，如此的抉择，对于一位病榻垂危的将军，到底意味着什么？

肯定是意味着那超越生死之上的真的的信仰！

惊悉续范亭将军病故的噩耗，一位与他同年生的共产党人十分悲痛，亲书挽联：“为民族解放，为阶级翻身，事业垂成，公胡遽死？有云水襟怀，有松柏气节，典型顿失，人尽含悲！”内容引起强烈共鸣。大家非常快了解，手书挽联者是一代伟人毛泽东。光阴荏苒，笔墨不老，毛主席写给续范亭将军的那14封信件，还在见证着彼此水乳交融的诚挚革命情谊。

当我从忻州驱车来到将军的故乡原平，走进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范亭中学，走进朱德总司令亲笔题写匾额的纪念堂，仰望他高耸的半身汉白玉雕像，聆听解说员介绍他的生平，仿佛走进他苦心孤诣、救国图强的一生。

展厅里一张将军与女儿续磊的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将军剖腹后，在南京中央医院治伤时留下的影像。照片里，续磊坐在病床边，和爸爸一同望向前方，他们的眼神里，没一丝恐惧和悲伤，有些只不过坚毅和果敢。

续范亭与女儿续磊。来源于互联网

从这一段红色展陈中，我获悉，将军的女儿是记者，嫁给了同样是记者的穆青。穆青是大家熟悉的新华社老社长，也是国内新闻界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作为晚辈，作为过去的新华社记者、目前的忻州新市民，看到历史脉络冥冥之中的延展，我不禁心潮澎湃，浮想联翩，十分感慨历史的机缘巧合，也感谢如此一种生活际遇。

3

这个村庄就像一把火炬

点燃了全民抗战的烽火

海量的老一辈革命家

在此留下战斗的足迹

南茹村，忻州五台县一个小村庄，过去享有“茹湖落雁”的美誉。在那战火纷飞的年代，有一群人，他们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观赏落雁，体味风雅，而是要鼓荡起一个民族在生死存亡之际抗争的血性。

1937年9月23日，也就是日寇发动“七七事变”后的两个多月，以朱德为总指挥、彭德怀为副总指挥的八路军总部进驻南茹村，南茹村也成为我军抗日司令部第一个驻扎地。

那些日子，南茹村沸腾了！朱德、彭德怀、任弼时、邓小平、刘伯承、贺龙、聂荣臻、左权等八路军高级将领接踵而至，电话、电报、命令此伏彼起，运筹决胜几百里以外。

我到访过八路军总部旧址，一座典型的北方四合小院，四周高山萦绕，全民抗战烽火在此点燃。走进院子，过去的硝烟已经远去，所有归于平静。

五台县南茹村八路军总部旧址。宫爱文 摄

很难想像，八路军115师首战平型关的战斗号令就发布于此。大家都了解，那次战役干了一件很了不起的大事，就是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名扬天下。

平型关。陈宝 摄

很难想像，为配合国共忻口会战，120师雁门关伏击战运筹于此，129师夜袭代县阳明堡机场亦谋划于此。而百公里外的忻口村，经受了一场华北战场规模最大、持续时间最长、中日交战最为惨烈的战役，数万将士喋血疆场，爱国将领郝梦龄、刘家麒、郑廷珍同日献身赴难。忻口战役也与淞沪会战、徐州会战、武汉会战并称为抗战初期“四大战役”。

忻口战役纪念墙。陈宝 摄

犹记纪念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盛大的阅兵仪式上，10支受检阅的英雄部队忻州就占了3支！当平型关大战突击连、雁门关伏击战英雄连、夜袭阳明堡战斗模范连徒步方队踏着整齐的节奏走来，仿佛他们就是从忻州红色记忆的深处走来，走得铿锵有力，走得气势如虹。

也很难想像，那些再三考虑的决策就是在这简陋的一隅形成。党发动群众拓展独立自主的山地游击战的第一张蓝图绘就于此，党创建首批敌后抗日依据地的规划诞生于此，恢复我军党代表和政治机关原有规范的建议颁布于此，体现我军对日本战俘政策的首份文件也拟定于此。我看过那份文献，一千来字的《八路军告日本士兵书》，内容不多，但字字千钧！对于多数人，单看标题，就能感到一种直截了当的威摄力。

那段历史给予南茹村的时间并不宽裕，满打满算，八路军总部驻扎于此的时间也就一个多月，当年的十月28日就进行了策略南移，转战太行山腹地。而所有这类奇迹，都是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创造出来的。这让我意识到，时间的分量对于每一个人、每一个地方真的并不相同。

可以说，南茹村为中国抗战打了一针又一针的“强心剂”，使得抗战的旋律不再像开头几个月那般低沉、那般压抑，开始变得明快起来，里面已经有了大刀进行曲的激越、黄河大合唱的怒吼。

这么多的“第一”，南茹村不成为“第一村”都说不过去。果然，她像那些被党史专家誉为“抗战第一村”的村落一样，被誉为“八路军出师华北前线进行抗日战争的第一村”。

像南茹村如此，看上去普通却极富传奇色彩的村落，在忻州大地还有不少。五台县的金岗库村有晋察冀军区司令部旧址；神池县的横山村，八路军团长高永祥以身为国捐躯后改名永祥山村；举世瞩目的百团大战首战地就在静乐县的康家会，那里打响了这场规模空前的战役的“第一枪”……

五台县金岗库村晋察冀军区司令部旧址。来源于互联网

静乐县康家会百团大战首战纪念馆。吕宣中 摄

正是这类朴素的乡村和厚重的土地，把大家带回一个个红色的历史瞬间。在那些现场，现在只有必不可少的提示，没过分的装饰。唯其这样，大家来到的才是真实的旧地。那些广大无言的存在，正是对一段峥嵘岁月最深刻的铭记。现在的阳明堡飞机场早已没飞机，只有一大片玉米在成长，也唯其成长，才是对长眠者最好的致敬。

于是，有意无意，我对忻州大地上的那些斑驳村落、羊肠小道多了几分关注。下乡途中，走访路上，从眼前掠过的一个小土包、一条溪涧、一截老树、墙根下晒太阳的老人，都大概是一段红色历史的亲历者、见证者、讲述者。

4

理想与奋斗

战争与牺牲

那是过去的热血旋律

致敬那些战火中做出巨大努力与牺牲的英雄们

定襄县西河头村，一个因地道战而闻名的村落。刚走近她时，我想起一个成语：无险可守。深入进来后，又想到一个成语：坚不可摧。

交流两个成语之间的秘密通道，就是那些迷魂阵似的地道。

当时那些在地道里战斗的人，已经走进了历史。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用生命和鲜血守护的这片土地，已经与北京焦庄户、河北冉庄齐名，成为全国保存最完整的三大地道战遗址之一。

定襄县西河头地道。张晋兰 摄

那些身影，最后幻化成近1200多位烈士的名字，镌刻在定襄革命烈士纪念碑的背面。我默读着那些烈士的名字，思绪飘得非常远非常远。

如此的碑或墙，忻州每一个县都有，在那些松柏苍翠、肃穆庄严之地，长眠着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与新中国建设中牺牲的忻州数万烈士。

假如把忻州每一个县的烈士名单集中放到一面墙上，假如把山西每一个市的烈士名单集中放到一面墙上，假如把全国每一个省的烈士名单也集中放到一面墙上，会是什么样的一种场景？

我想，那样大的一个体量，每一个人都会在视觉上、情感上感觉到生命不可承受之重。是啊，那太沉重了，沉重得让人窒息，使人没办法直视！那些名字里，一定有你所认识的人的名字，可能就有大家我们的名字，尽管只不过重名。他们从历史中走来，会带给大家多么巨大的心灵震惊！

忻府区烈士纪念墙。张存良 摄

当大家沉迷探究忻州第一个共产党员是哪个，第一个党支部在哪儿，第一个县委书记是哪个时，可曾想过，在那血雨腥风的年代，早醒总是意味着早逝，第一个总是意味着杀头，参加共产党非常大程度上意味着牺牲！

在一次党史学习教育的会议上我曾发问，假如目前把铡刀抬进会场，让大伙过这一关，说出秘密就过，不说就铡，有多少人可以双眼不眨向死而去。这句直抵灵魂之问，既问给大伙，也问给我一个人。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刘胡兰烈士那样，一个15岁的花季少女，这样忠诚于信仰，这样英勇赴义，这样刚烈不屈，感动着一代又一代人。她那“生的伟大、死的光荣”的光辉形象永远刻在了大家心中。

毛主席为刘胡兰题词。来源于互联网

如此的动人故事，在忻州大地并不鲜见。英勇就义时比刘胡兰大一岁的忻州儿童团团长岳云贵，也和刘胡兰一样面临着威逼利诱，面临着生死审讯，但他怒视敌人，临危不惧。死后浑身上下有80多处刀伤，肠子流出体外，惨不忍睹，但英雄气概长久地回荡在天地之间。

忻府区烈士陵园的岳云贵塑像。张存良 摄

不怕牺牲，从来就是中华民族的精神之魂。在福建工作期间，我获悉最为惨烈的牺牲就发生在长征初期的湘江战役。那是关于闽西儿女的故事，为了掩护大部队脱险，这支部队誓死保卫湘江，以最为壮烈的方法解释了忠诚的内涵。这段故事让我久久不可以平静，于是便与同事们采写了一篇告慰先烈的文章《闽西：红军长征史上必不可少的一页》，采访的情形到今天历历在目，英雄的事迹一直令我感动。在福建长汀，当我站在党的早期领导人瞿秋白从容就义地时，默默地想，假如当时自己站在这里，会那样从容吗？这个叩问长期盘旋在心头。来到忻州，每到一县调查，当我获悉那些牺牲的烈士，如此的叩问就会第三响起。

5

爱情是人类永恒的话题

生死相许是最动人的音符

崇高信仰则是这音符的最强音

当我的目光触及历史长廊里的革命爱情，“我失骄杨君失柳”的蝶恋花灼然盛开，闽西深山老林的竹戒指依旧闪耀如初，刑场上的结婚典礼举行得那样荡气回肠，雨花台下的白丁香倾听着深情的二胡《随想曲》随风摇曳……

毛泽东手书《蝶恋花 · 答李淑一》。来源于互联网

我同样被这个长廊里忻州人的爱情故事深深吸引。

秋高气爽，我曾专门约友人去看北京香山红叶，那时并不知道，这小小的红叶还承载过一对山西革命伉俪圣洁的爱情，这便是尽人皆知的高君宇与石评梅之恋。

我分明看到了红叶有三重面孔。第一重是绚烂的、热切的，呼应着高君宇那句深情的诗“满山秋色关不住，一片红叶寄相思”；第二重是内敛的、哀伤的，一滴露珠还是泪水打湿了石评梅写下的新诗“枯萎的花篮不可以承受这鲜红的叶儿”；第三重是褪色的、悲痛的，当寄情的红叶成为遗物，石评梅心如刀割，每周祭吊，抒写《墓畔哀歌》，失声喊出：“红叶即使能去了又来，但他呢，是永远不可以再来了！”

北京香山红叶。来源于互联网

1928年9月30日，石评梅女性在北平骤然病逝，年仅27岁的生命让她成为中国近现代女作家里生命最短促的一位，她曾和吕碧城、萧红、张爱玲一并被誉为“民国四大才女”。

无从知道，她过世的消息传开后，她的老师鲁迅先生等大伙会有什么样的惋惜，她的同学林徽因、丁玲、冰心会寄托什么样的哀思，毕竟他们在一块度过了一段“狂笑、高歌、长啸、低泣”的快意生涯，也藉此开启了各自崭新的生活。

也无从知道，她的已先她而逝的男女朋友高君宇若地下有知，会是什么样的悲痛欲绝！相较于革命家、政治家这一身份，高君宇清瘦的面容、火热的情感，使他更像是一个诗人，事实上他和“新月派”诗人徐志摩是同一年生的。

但可以知道的是，因高君宇这位“红娘”结合的革命伴侣周恩来与邓颖超，新中国成立后，曾几次前往陶然亭湖畔的“高石之墓”凭吊。

我在网上见过高石二人的汉白玉雕像，两个相爱的人在绿树映衬下终于打开心扉，走到了一块。高君宇的眼神专注，仿佛正在抒发胸臆：“我就是被捕去坐牢也是不怕的，倘若我害怕，我就不做这项事业了！”“倘若我要为自己计划，我可以去做禄蠹，你不是也不期望我如此做吗？”石评梅略微侧过身，眼神透露爱意，用那灼热却又苦冷的文风倔强地说：“我撑着这弱小的躯体，投入在这腥风血雨中搏战着走向前去的战士，直到我倒毙在旅途上为止。”

陶然亭高君宇、石评梅雕像。来源于互联网

当我读到石评梅墓碑上刻着的“春风青冢”四个大字时，顿觉有风拂过，不禁释然：两个人早已引为知己，虽生未成婚，但死而并葬，可谓死生契阔，又何必拘泥于世间流俗呢！

在那生死两茫茫的年代，不少革命男女朋友离别多年情不移，等来了终成眷属，但也有人等不到那一天，等来的只有对爱情的释怀与各自成全。

当大家津津乐道于马海德、周苏菲宝塔山下的浪漫异国之恋，对于忻州五台县东冶镇的陈剑戈来讲，向她奔腾而来的洪水，是来自异国他乡的爱情洪水。

忻州人陈剑戈与越南人洪水结婚了！这在今天大家的眼里可能稀松平时，但那可是红军长征后的头一宗跨国军婚，史称“八路军中第一婚”，不可以不引起哄动。

陈剑戈，原名陈玉英，太原女子师范学校毕业生，是当时五台县东冶区动委会妇女主任。洪水，原名武元博，中国和越南双料“少将”，也是当时中国唯一一位外籍将军。

两个人的结合在当时被传为佳话，叫人领会到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爱情。而革命者的爱情看上去分外浪漫，在那个年代却又饱含着几多凄苦。今天的大家可以感受那时爱情的甜蜜，但对于革命的那份残酷，特别当爱情面对革命需要作出艰难决绝的选择时，那种勇气恐怕是今天的大家很难领会到的。

每每想到革命者对爱情的纯粹，对自我的牺牲，对信仰的坚守，我总会肃然起敬。那个年代的觉醒者，为大家演绎了坚贞的爱情故事和不朽的革命精神。

电影《刑场上的结婚典礼》剧照。来源于互联网

6

从家书的字里行间

大家可以了解

革命者的壮阔情怀

和穿过历史照亮将来的不灭精神

见字如面、展信如晤，是大家对家书的美好记忆，在“家书抵万金”的战火年代，左权写给妈妈的“决心书”、赵一曼写给幼子的“示儿书”、张朝燮写给老婆的“两地书”、傅烈写给爸爸的“绝命书”、王尔琢写给爸爸妈妈的“托孤书”，成为革命者披肝沥胆的滚烫证物。据悉，忻州也不乏如此为家国而书、为民族而书、为信仰而书的信件，那一页页泛黄的纸张，开启了一段段尘封的记忆。

左权家书。来源于互联网

一封是革命烈士梁雷写给姚雪垠的家书。梁雷在偏关县掩护战友转移，不幸壮烈牺牲后，写给河南同乡、著名作家姚雪垠的信件陆续被发现，那种决死不羁的洒脱震撼了我。他在信中说：“大家是绝不惧怯、退缩、退让、逃避的！大家是要拼着头颅杀向敌人的侧方、后方去的，死的机会多着呢。”这位把死亡当成机会的共产党员，置雁北游击队司令员、偏关县委组织部部长、偏关县县长等光环于不考虑，觉得“我即若去世了对民族革命是决无损失的，由于你们必然会因我之死而做了更多的工作，因我之死而号召更多的同志。”读罢，一股凛然正气涌上心头，很难忘怀！

一封是徐向前元帅写给老婆的家书。临汾战役中，徐向前考虑到强攻会给部队导致非常大伤亡，就没赞同前线指挥员的请求，而是改用坑道爆破攻城，获得了胜利。但即使这样，他在写给老婆的信中仍充满内疚：“临汾于17日最后为我兵团攻下，顽敌为我全歼，总计自3月7日开始作战以来已整整七十天矣，不管伤亡消耗怎么样大，但总算最后获得了全胜，而我精神上之重负第一大包袱算已解除……但因时间拖延甚久，伤亡和消耗甚大，心中深以为憾，有时自己竟感觉惭愧万分！”

徐向前故居。忻州日报资料图

这种爱兵如子的情怀，对于徐帅而言不是偶然的。在南方传颂着“半条棉被”的美谈，说的是长征中女红军战士董秀云把自己仅有些一床棉被剪下一半留给村民，而在北方则流传着“一条棉裤”的故事，故事的主角就是徐帅。抗战时期，他奉命回家探亲，姑姑看他穿得单薄，就想给他做一条棉裤，他推辞道：“我的同志有一万人，要做就得一块做，光我自己穿暖了如何行呢！况且多少老百姓还穿不上棉裤呢！”一南一北，从棉被到棉裤，温暖着整个中国，也温暖着人心。

徐帅故居坐落于五台东冶镇永安村，看起来简朴而庄重。和故居相比，不远处的纪念馆的视觉就愈加开阔，层次也更丰富，大家期望用这种方法来承载一位元帅的丰功伟绩。我站在那里，看见他的白色大理石雕像高高矗立，仿佛仍在指挥千军万马。猛然想起他生前最喜欢于谦的那首《石灰吟》，“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多么像他光明磊落、胸怀坦荡的一生的写照啊！

徐向前元帅纪念馆。王文君 摄

还有一封是一个外国人写给中国友人的。一个人在生命最后时刻，会想些什么？可能答案不尽相同，对于白求恩医生，他唯一的期望仍是“多做贡献”。在河北唐县，过世前的那个清晨，他用颤抖的手给他的好友、司令员聂荣臻写了一封信，信中写道：“今天我感觉身体很不好，或许我要和你们诀别了！请你给加拿大共产党总书记蒂姆·布克写一封信……告诉他们，我在这里十分快乐，我惟一的期望就是可以多做贡献。”

当他写下“近期两年，是我平生最愉快、最有意义的日子”时，我想，他肯定想起了曾在忻州五台山工作过的100多个日日夜夜，也肯定想起了来五台山之前与他深情话别的毛主席，哪个料一别竟成永诀。只有那篇著名的《纪念白求恩》见证着彼此深厚的情谊。

五台县白求恩纪念馆。宫爱文 摄

可以说，白求恩是几代中国人集体的记忆，透过历史的帷幕，仿佛仍能听到他匆匆的步履，不远万里，奔赴延安，奔赴五台山。他是携带崇高的使命来的，他的到来，让中国有了两个卢沟桥：一个是给人伤痛和警醒的卢沟桥，另一个是给人医治和期望的卢沟桥。后一个“卢沟桥”是他的一个创造。做法是，仿照农民运送东西用的那副驮子，把手术台、换药台、器械筒、药瓶车、洗手盆等设施装进一副箱子里，放在驴背上驮运，这种驮子外型像一座桥，于是就把药箱子叫成了“卢沟桥”。就是用这种“卢沟桥”，他救治了很多八路军伤病员和穷苦民众。这种“卢沟桥”一直沿用到解放战争。现在，原件就保存在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里。

白求恩医生当年亲手创建的模范病室，坐落于五台县耿镇松岩口村。我去的时候，恰好遇到村头一位老人，他回忆说，小时候就是在这里看见白求恩医生在忙碌。那忙碌的一幕，穿越时空，在我脑海里立马闪现出一个弯下腰做手术的身影，仿佛还能听到他触动手术器械时发出的轻轻碰撞声。

白求恩模范病室旧址。宫爱文 摄

目前，这里已扩展为由他的故居、模范病室和纪念馆组成的红色景点，显然比他当年做手术的空间要大很多，在这片开阔的空地上，仿佛还能听见他常常对护士说的那句：把“卢沟桥”打开。现在，他的名字和井冈山、延安、西柏坡、沂蒙山与山西的太行、吕梁这类光荣的地名一样，化为了一种精神。

7

这份珍贵的报纸

忠实记录了

那些过去发生在岁月深处的新闻

记录了

晋西北人民浴血奋战和生产生活景象

“九·一八”事变发生后的九周年，一个离忻州非常近的地方，山西兴县高家村，夜幕即将来临，一排窑洞里正亮起一盏盏昏暗的麻油灯，一群人或埋首批阅，或奋笔疾书，或沉思踱步，透过白纸裱糊的窗棂，有几间屋子里还不时弥漫出油墨的清香。

这里就是名闻遐迩的《抗战日报》所在地，作为中共中央晋绥分局机关报，这份报纸被誉为“晋西北抗日依据地的一面旗帜”，被毛主席称赞“内容丰富，尖锐泼辣，有朝气，为群众讲了话”。

晋绥边区革命纪念馆里的《抗战日报》旧址景观。冯晓磊 摄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通过互联网看到了《抗战日报》影印版，随手一翻，便看到版面上注明“新华社电”的稿件不在少数，那是抄收延安发来的新闻电讯时留下的标记。这一抄收，等于天天把延安的气息和精神也抄收了过来。

部队前线炮火连天，报人后方笔墨助威。当了20年的新华人，看到这一幕，我自然感到亲切，更有从心底里升腾起来的敬意。这种敬意，既是作为同行对前辈战地记者不惧生死、记录历史的敬意，也是作为后人对生发那些报道的土地的敬意。

通过对这份报纸的深入阅读，我从中获得的关于那个时期忻州的信息越多，也就越发感动。

由于报社离忻州近，“近水楼台先得月”，《抗战日报》上很多记载了忻州各县抗战的消息。抗战胜利后改名《晋绥日报》，忻州仍然常常出目前版面上。

战争是残酷的，这种残酷第一体目前对所有存在之物的摧毁。1940年十月9日《抗战日报》第一版，就刊发过一篇触目惊心的报道，标题是《崞县敌寇大肆烧杀刘家庄惨遭屠杀者达二百余人》：

据忻县来人谈：挨近忻县边境之崞县五区刘家庄，我某部前曾在该逮捕伪“皇协军”五名，敌寇以此为借口，于9月18日派兵百余，将该村包围，大肆烧杀，我无辜民众惨遭屠杀者达二百零四人，房子被烧三百余间。该村总共仅有一百余户，因此虎口余生者，现尚逃避他方，不敢归还。其屠杀之残酷，当地民众言之切齿。

如此的报道常常不忍卒读，但不读就没办法了解什么叫灭绝人性。大家光是说出“宁武惨案”“崞阳惨案”“南怀化惨案”那一连串惨案的名字，就会脊背发凉。

英勇抗敌的消息也屡见报端。1941年9月24日，报纸的第三版就以《岢岚、神池两区长为国捐躯》为题作了报道：

（岢岚讯）岢岚三区区长王增贞，于8月25日，带领工作团若干人，于第三沟村休息之际，突被敌骑兵五十余人包围，王区长即以步枪一支，掩护干部退却，不幸乳房中弹受伤，被敌以刺刀杀死。行署已传令岢岚县政府从优抚恤其遗属。

（神池讯）神池第二区区长管镇南于上月8日，率部袭击神池南关，英勇殉职，除呈请上级表彰抚恤，并举行追悼大会。

因此，庆幸在如此一个偏僻之地，有《抗战日报》如此一位“大先生”，可以为大家留下这类文字，也让大家更明确地触摸到脚下这片土地上发生过些什么。

事实上，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期间，忻州不少地方已经成为较为稳定的依据地。河曲、偏关、保德、五寨的解放早于全国抗战胜利，神池、静乐、岢岚、五台、代县、繁峙、宁武、原平、定襄、忻县的解放早于新中国成立。

对于依据地而言，战争与和平交织，不会只不过整天打仗，也包含对依据地的建设与治理。应该说，依据地的建设与治理同样是忻州党史上的精彩篇章。报纸上关于开荒种地、减租减息、夜校扫盲、文化演出、妇纺运动、表彰英雄等消息，为大家展示出一派生机勃勃、充满期望的景象。

人是铁，饭是钢。在那个年代，开荒种地是能排到热榜上的大事。《抗战日报》上关于忻州开荒的消息换了一茬又一茬，隔上一段时间，还能以综合报道的方法登上延安《解放日报》。该报1945年6月21日第二版就刊登过《河曲保德很多劳动力到岢岚山开地备荒》一文，内容不长，全录如下：

（新华社晋西北19日电）河保一带，过去常常发生旱灾，人民在长期与荒旱斗争中，积蓄了防旱备荒的经验。据有经验的老农说：防旱的最重要办法是不管天下不下雨，竭尽所有办法生产。第一是开荒抢种，河保农民为了防旱，特地到岢岚山去开荒，因岢岚山多灌木林，气候较凉，下雨的机会也多，今年已有很多劳动力前往开地。第二，各种庄稼都要细心照顾，多锄草，多除虫，近水的地方，还要大量的种瓜，以备跌年成时食用。第三，为了保证收获不落空，一块地里可种二种庄稼，如在棉花地里寄种瓜，看雨量及出苗情形决定去留。除此之外，有枣树的区域，应该注意培植枣树，以后可以枣糕炒面充饥。养羊的人家多留母羊，羊奶也可保持生活。

那真的是一个劳动创造英雄的年代，报纸上常常刊登劳动英雄的光荣事迹，生产能手是成为劳动英雄必须具备的条件。1945年1月7日《抗战日报》第二版上，就刊登过宁武县劳动英雄张初元带领乡亲拓展生产的报道：

（宁武讯）张初元村冬天生产蓬勃拓展，并与冬学密切结合。以煤炭为中心，组织了七个小组，有六十八个人上窑，又组织了两座合作油房、五个榨油小组、六个运输队、十六个妇纺小组。这类生产组织之间，常常获得联系与帮助，煤窑的炭卖给油房，油房可供给煤窑灯油，运输队给煤窑运炭，给油房往外运油，往回换盐换棉花供给群众，供给妇女纺织，使大伙都能得到利益，每人有利可图。跟着冬天生产的拓展，又将生产组织转入了冬学，因为冬学不但不耽误冬天生产，反而推进了冬天生产，因而全村已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群众参与了冬学，在冬学中研究公粮条例，地雷的制造用，纺织技术等，从冬学中提升了群众的生产情绪，窑工们提出：“宁叫炭等人，不叫人等炭。”提升了窑工们的出炭数目，油房、妇纺亦相继提出要提升生产量，全村四四七户人家里已有一三四户人家订定了冬天生产计划，每户要拾粪二十担、集柴六千斤，为了达到冬天生产五十万元的目的，个人与个人、小组与小组之间发动了竞赛。

窥一斑而知全豹。我想，不需要再一一列举，就可以看出，这类红色史料的价值非同一般。试想一下，假如没这类前凸后翘、鲜活的细节呈现，世人对于那一段历史是没深刻印记的，大家只能是在方志的宏观叙述里、亲历者遥远的追忆中，揣测过往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

其实，从《抗战日报》到《晋绥日报》，只是翻阅一下，从忻州大地上发生的那些让人振奋的变化中，我也分明捕捉到，胜利的号角更加嘹亮，胜利的节奏不可阻挡。

8

从延安到西柏坡

一条中国革命走向胜利的路

毛泽东等中央领导一行曾路经

忻州7县

留下十分宝贵的精神财富

西柏坡。来源于互联网

从延安到西柏坡，标志着党中央领导机关胜利完成了一次策略性的伟大转移。这一转移，仅从居住的条件来看，是从土窑洞搬进了土砖房，身不离土，但显然愈加结实坚固，支撑中国革命走向胜利的基础也越筑越牢。

从窑洞搬进砖房，有两个要紧的过渡，一个是东渡黄河，一个是路居北方的四合院。假如说黄河永远是那般滔滔不绝的表达，那样四合院则是静静地储存记忆的容器。一动一静，把这条“进京赶考”的道路、走向胜利的道路映衬得波澜壮阔、意境悠长。

1948年春，毛主席率领中共中央前敌委员会曾路经忻州7个县，并在岢岚、神池、代县、繁峙、五台山5个地方居住过。现在，主席居住过的四合院早已辟成路居纪念馆。那些纪念馆，仿佛一个个巨大的磁铁，吸引着四面八方的大家驻足停留，思索缅怀。

其实，早在1947年的4月中旬，刘少奇、朱德就率中央工委由延安出发，途经忻州的静乐、宁武、原平、五台，赶赴河北平山县，为党中央东迁选定西柏坡。深秋时节，解放军总参谋长叶剑英一行5人，则从西柏坡返晋绥边区途中，路经忻州的五台、代县、静乐。在这往来之间，我想，忻州与西柏坡肯定早已相识，甚至彼此相知，当走过这一季的春暖花开，两个地方都迎来了更好的自己。

至此，有一个史实可以落笔，中央书记处“五大书记”毛泽东、朱德、刘少奇、周恩来、任弼时和开国十大元帅都曾踏上过忻州的土地。

五大书记雕像。来源于互联网

无疑，忻州是走向胜利的道路的要紧节点。毛主席从4月4日下午抵达岢岚县城，到4月12日下午离开五台山，历时八天七夜，不时停歇下来，与这里的人民、山水、土地展开对话。因而，这次行走是一次非常认真的路经，一点也不潦草。正由于认真，那些路居馆并不巍峨高大，却可以在大家心中高高矗立，成为党史上一座座不朽的丰碑。

路居忻州，岢岚是第一站，岢岚这个头开得好。一进路居馆大门，穿过窑洞形的门洞，院子里就是毛主席的正面雕像，仿佛可以听见他操着湖南口音说那句话：“岢岚是个好地方。”现在，这句话已成了岢岚最深情又硬核的广告语。

岢岚县毛主席路居馆。冯晓磊 摄

我到过岢岚路居馆，那是一个四合院，但与外面并不封闭，它的周围与农家乐小旅馆在一块，与羊肉一条街在一块，与市井烟火在一块，与人民大众在一块。在路居馆里，我看到一块竖立着的牌子，上写六个大字：“大家是一家人”。是啊，在岢岚人眼里，在忻州人眼里，在山西人眼里，毛主席可能从未真的离去，就像街坊邻居一样，就像一家人一样。

从岢岚到五寨，再到神池，五寨并未留宿，像两句话之间的一个逗号。这个逗号，仿佛是历史有意埋下的一个伏笔。直到十几年后的1965年，当毛主席唯一一次为我们的老部下、留守苏区英勇牺牲的五寨人赵宝成，亲自作证，批示追认，把丢失30多年一直未被承认的烈士身份给找回来时，仿佛才划上了句号。

神池县毛主席路居纪念馆。来源于忻州党史资料

路居神池时还有一个插曲，毛主席感冒了。这感冒多多少少有着提醒的意味，这既是料峭春寒对一位伟人辗转奔波的提醒，也是晋西北遭受的自然灾害映照到他内心产生的忧虑。这种忧虑，走了一路，随着了一路，每到一地，他都要关切地询问群众的生活情况，并需要当地“努力进步生产，关心群众生活，组织好生产自救”，就连在散步和攀谈时也不忘强调解决好群众的生产生活问题。

挺进代县，登上雁门关，凭吊古战场，从某种意义上说，算是与老友会面。毛主席是伟大的军事家，代县雁门关是古往今来兵家必争之地，有人说，抗日的烽火熊熊燃烧起来，毛主席那深邃的目光就一直没离开过这里。毛主席爱吃辣椒是出了名的，雁门关下种出的辣椒也辣味十足，路居当晚，毛主席就让厨房专门炒了一小盘红干辣椒。

雁门关。冯晓磊 摄

我想，他在咀嚼这类辣椒时，肯定也顺便回味了雁门关三千年的壮阔历史吧！一个伟人和一座名关，两者惺惺相惜，气味相投，早就神交已久。

在代县，毛主席还吃到了滹沱河两岸忻州人种出的稻米，还提出一个写实又激励人心的口号，就是让所有些老百姓都可以吃上大米。现在这个心愿早已变成现实。住在代县，毛主席仍不忘打磨我们的思想，他兴冲冲地拿出不久前在兴县蔡家崖所作的《对晋绥日报编辑职员的谈话》原稿，征求建议。这个《谈话》也成为中国新闻史上著名的经典文献。

代县毛主席路居纪念馆。来源于忻州党史资料

路居繁峙是一个生动的插曲。假如不是一场大雪的到来，假如不是大雪纷纷扬扬下个不停，繁峙极大概和五寨一样，一路而过。或许在此与一场雪的相遇，是伟人兼诗人注定的缘分吧。在此12年前，他挥笔写就的那首《沁园春·雪》早已传遍大江南北，这一次他没写诗，但亲自为一个村庄改了名。这个叫“壩墙”的村子此后便有了一个更为响亮也更有诗意的名字“伯强”。

繁峙县伯强村毛主席路居馆。来源于忻州党史资料

假如说沁园春的雪是写意的、浪漫的，那样伯强村的雪则是写实的、工整的。毛主席在伯强村住了五天四夜，除去与村民聊天引出“人民大众才是真的的佛爷”的光辉论断外，伏案工作占了非常大比重。在那几天里，他批阅了来自全国各地的一封封紧急电报，又起草了发往全国各地的一封封要紧电文，对全国战局了然于胸，指挥若定。目前线传来我军攻克洛阳的喜讯时，他当即写下《再克洛阳后给洛阳前线指挥部的电报》，提醒进城部队要“禁止大吃大喝，注意节省”，“城市已经是人民，所有应该以城市由人民自己负责管理的精神为出发点”，虽然电报内容讲的是怎么样治理一个新生的城市，但其意义和价值早已成为治理全国新解放城市一同的圭臬。

五台山。杨国军 摄

终于望见了五台山。五台山是路居忻州的高潮部分，这个高潮高就高在，与五台山缘分极深的毛主席，从精神的五台山来到了现实的五台山。在亲临五台山之前，他在讲话和文章里，就以赞叹的口吻多次提及这座名山。

五台山毛主席路居旧址。忻州日报资料图

以他军事家的见地看，五台山是战斗之山。这座山和长白山、太行山、泰山、燕山、茅山等抗日依据地一样，最能长期支持抗日游击战争。

以他诗人的见地看，五台山是文静之山。他在鲁艺讲话时就说过，大纲是全中国，小纲是五台山，年轻人文静工作者要研究五台山。

以他革命家的见地看，五台山是英雄之山。他早就说过：“五台山，前有鲁智深，今有聂荣臻。聂荣臻就是新的鲁智深。”这次来到五台山，他颇有兴致地打听了鲁智深大闹五台山和杨五郎出家五台山的故事，我想他肯定想起过五台山僧人抗战的故事吧。

以他教员的见地看，五台山是胜利之山。这从他赠别延安陕北公学毕业同学的讲话中就能看出来。他和盘托出五台山的意义：“聂荣臻在五台山创造了一支二万五千人的大队伍，大家要把这个例子告诉全国被占领或将被占领的地区的人民，使他们看到抗战的方法与出路。”现在，他挥手引导胜利的豪言壮语，刻在了塔院寺方丈院，也就是五台山路居馆大门的照壁上：“从打造山西的五台山，到打造全国的五台山，争取最后的胜利。”

五台山毛主席路居馆大门照壁。来源于忻州党史资料

五台山，一座现实的山，很多精神的山，由于一位伟人的到来而瞬间聚合，拥抱在一块，叠加在一块。当毛主席一行顶风冒雪，翻过海拔2800米高的鸿门岩，可以说，他们既翻越了现实的山，也翻越了精神的山。

今天回望历史，毋庸置疑，忻州无论是作为晋察冀、晋绥两大抗日依据地的中心腹地，还是作为八路军创建敌后抗日依据地的发源地，与在这个过程中所作出的牺牲与贡献，都使其成为名符其实的革命依据地的代名词。

百年风华，熠熠生辉，红色已然成为中华民族最热烈又鲜亮的底色。来到三晋大地，置身心灵之舟，总有听不完的红色故事，总有道不尽的红色记忆，那些故事好似一条奔腾不息的长河，把记忆灌溉得这样清澈，把生命滋养得这样挺拔。

抚今追昔，幸甚至哉，我要把这里的故事讲给你听，由于这类故事，流淌在大家的血液里，闪耀在大家的双眸里，照亮大家前行的脚步，也势必放飞大家高远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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